除了集體回憶,我們還遺失了什麼?

最近大三巴周圍地區的改造,引起了社會熱烈的討論。爭議的焦點在於:究竟位於大炮台北側、茨林圍對面的那幾幢前公務員宿舍,是否具保留價值?一方,包括文化局局長吳衛鳴,批評那些建築物是破壞了大三巴的整體景觀。但另一派的人士則認為這些建築承載了居民的「集體回憶」,一個近年的流行用語。事實上,除了「集體回憶」以外,它們體現的,尚有另一種在大中華地區內,與眾不同的建築風格。這必須從建築史的角度分析。

澳門現代主義建築的獨特地位

西方的建築自文藝復興開始,到矯飾主義(例如大三巴)、巴洛克(例如聖若瑟修院),然後就是古典主義。可是澳門典型的古典主義建築,例如舊法院,都是在一九五零年代才抄襲下來的。而當時最流行的建築流派已經是現代主義了。而這幾幢公務員宿舍的設計手法,正正是屬於現代主義一派。

澳門的現代主義建築在大中華地區有其獨特性。我們與珠江三角洲其他城市比較,騎樓建築比比皆是。而中國建築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以後,受了蘇聯很大的影響(例如北京的「十大建築」)。澳門的建築與西方建築的對話因為特殊的歷史因素而延續下來,直到七十年代末期澳門進入工業化時期,為應付大量移居澳門的人口而興建的建築拔地而起為止。就算是公共房屋,澳門亦一些有著歐洲福利國家特徵的作品,例如筷子基的社會房屋。

閱讀城市的故事

近年澳門文物保育的爭議,除了涉及景觀以外,另一種情況是建築物的保留與修繕,而後者或許反映了當局澳門文物保育政策的取向:當局保護的通常是比較古老的建築,而拆卸的目標多數是現代主義建築,而它們又是公共建築,例如下環街市,以及早一點的何東中葡小學。應該指出,文物保護有兩個很重要的指標,一個是完整性,另一個是延續性。完整性指的是,不應只限於單一建築物,或者一些建築物組成的建築群(這正正是目前「澳門歷史城區」的狹義),而是保持社區更大範圍的完整性。建築物是與社區共存的。延續性指的是,我們不會反對城市發展,但城市並不應該刻意被定格於某個久遠的年代,而是各時代的象徵都應該被保留下來,讓我們像翻開書的每一頁,更原汁原味地閱讀城市的故事。

(2010/3/28刊於《澳門觀察報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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